蓝月心 发表于 2015/4/4 19:11

2014年8月24日发表“印象兴宁”之21《父母的菜园》

《父母的菜园》


    陈彦儒

    骤雨来袭,窗外刹那间响起雨点行军的足音,我忙抛下正在写的稿件,拾起两把伞往菜地冲去。
    妈妈正在菜园边拔草,头上戴着草帽,雨点淋湿了她的上衣,但她在斜风骤雨中干得兴起不愿回去。
    父母退休之后,迁来珠海已有13年了,当时我们在南屏街口买了房,见小区附近有一些空地,父母一时兴起,又买来锄头等农具开荒种菜。
    开荒种菜是父母持之以恒的传统美德,从青年远上江西工作、中年调回广东兴宁老家,直到老年迁到珠海养老,他们每到一处,只要找到合适的空地,就会兴致勃勃去开垦。
    “那时的豆叶才两分钱一碗,”妈妈回忆起当年爸爸在江西省安远县物资局工作时,他们到城效河畔空地开荒种菜时说。当时姐姐、哥哥已经出世,家庭开支日渐加大,除了下班后种点青菜外,爸爸经常还趁夜晚偷偷拉网线捕鱼改善家里的伙食,安远城郊的河里盛产一种被老表们称叫“鲤麻锯”的四五指宽的野鱼。
    1978年爸爸调回位于兴宁四望嶂的广东省建一处工作,几个月之后,妈妈才被调过来。当妈妈带着比我年长八岁、六岁的姐姐和哥哥到老家接我,那是我继11个月被奶奶带回老家之后第一次见到妈妈,当时才三岁的我手背在身后,望着放下大包小包要来抱我的妈妈不敢叫,旁边站着的奶奶和玉梅婆婆拚命催促着:“平时你不是整天闹着要找妈妈,妈妈回来你又不叫。”我歪着头,左右手手指在身后张开又合拢,合拢又张开,一本正经望着妈妈认真核对其身份:“你是不是从江西安远回来的?你是不是叫徐秀琼?”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我张开手往前走一步后,马上又往后退回两步,手再次背到身后接着问个不停:“为什么你一直不回来看我?为什么你不带我上江西?”妈妈扑过来紧紧抱着我……
    几天之后,我跟随父母来到四望嶂的新家,搬进新家不久,我记忆最深的是,爸爸带着我们在公共澡堂附近的坡地里开荒,爸爸锄地,妈妈挑水去浇刚插上的蕃薯苗,坡地靠近三米高的断崖,爸爸一锄头挖下去,挖出一窝刚会走的小老鼠,爸爸脚上踩着两只,手上抓起两只,把四只小老鼠尾巴捆在一起丢给我玩,四只老鼠想朝东南西北不同方向逃窜,却被捆在一起的绳索羁绊着,哥哥玩得尽兴,我却被尖嘴大耳的老鼠吓得忙躲在妈妈背后,天将黑未黑,抬起头,淡蓝的天上已浮出半轮淡淡的月亮……
    当年四望嶂荒地很多,尽管爸爸常常出差,奔赴全国各省市采购各类矿山设备,尽管妈妈很快从食堂调进财务科,开始去接手出纳工作,但繁琐的工作之余,家里的蔬菜一直没有缺过,我们还利用多得吃不完的菜叶养起几只兔子。印象中,父母曾种出尺余长的苦瓜,脑袋大小的红薯,有几年胡萝卜多得吃不完,除了送给邻居和没有种菜的职工外,妈妈还洗净切条晒成胡萝卜干,多年过去了,尽管如今我们家再也不吃除了香菇、木耳、灵芝、海带、发菜之外对健康不利的所有干菜,但时常想起儿时爱吃的胡萝卜干蒸排骨,那股浓烈的香味还是越过时空直扑鼻端。
    2001年父母搬到了珠海。房子装修好搬进来后,还没闲下两个月,父母又忍不住寂寞去开荒了。
    小区前后都有空地,空地砾石很多,父母费了很大功夫才把砾石堆到一边,又挖深沟聚积雨水,还拖来园林工人修剪街树锯下的枝条扎起了篱笆墙。
    刚开始时,我常常劝父母不要这么辛苦,但妈妈说:“外面卖的蔬菜天天喷农药、催长素,你们能放心食用吗?”后来想想也是,老人忙了大半生,根本就闲不下来,顺其自然满足其兴趣或许是最好的养老方式。只好放任老人凭自己兴趣去劳动,自己能做的只是利用两个月去一趟澳门的机会,带一些虾青素、辅酶q10及限定数量才允许带入境内的高丽参、虫草和燕窝等各类保健品给父母去补补身体了。
    俗话说,一亩园十亩田,与四望嶂不同,珠海种菜愁的是水,五月至十月初是雨季,只要出现连续一周的暴雨,菜园就淹了,除了芋头外所有的菜都会被水泡死,而十月后珠海又迎来或长达数月的旱季,其间至一月底如果没有下过一场两场大雨的话,园里水渠的水就干了,很多不耐旱的菜常常会因缺水而枯萎。
    随着住在南屏的老人越来越多,随着选择自己种菜的家庭不断增加,这里的荒地被开成连片的绿地,一群秧鸡、数只八哥、斑鸠、白头鹎、夜鹭及比指甲略大一点的蜂鸟迁徙于此,每家的菜园水渠逐渐连成一线,斑鱼、非洲鲫、鳝鱼等鱼类和虾、蟹游动在沟渠,在这片人群密集的城郊结合处,一片片人造的蔬菜绿地远远超过草坪、树林的功能,为当地生态环境带来了向好的转变。
    深冬旱季,渠内深洼里的水即将干了,妈妈用勺子装水,一条成人手臂粗的大斑鱼从渠内跃起,妈妈忙用勺子一扣,一下子就逮住了这条重达两斤多的野生斑鱼。
    2011年女儿出生后,为了让宝贝孙女吃上放心的鸡蛋,父母又在菜园里围起一个角落,养了几只母鸡,尽管去年、今年H7N9来势凶猛,但母亲不顾我们姐弟的反对坚持要养鸡。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尽管种菜的日子很累很苦,但每天早上,七十多岁的父亲捧着一堆刚剪下的秋葵、拎着一袋豆角、蕃薯叶回来时,脸上尽展收获的快乐和成就感,也许,这就是有着陶渊明归隐田园情怀,有着李渔生活情趣的老父亲最快乐的瞬间吧,这种表情,我只在他刚退休那年,拾起几块省建一处炼铁厂抛洒的奇形怪状的矿渣,用水泥成功砌起山水盆景时才看到过的表情。
    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开垦的菜园,是一处为子女筑起的捍卫健康的慈爱长城,父母的菜园种的不是青菜、不是瓜果,而是一片片为儿女为子孙着想的爱意……





本文发表在2014年8月24日《珠海特区报》“悦·闲情”,详见截图——






这一天 发表于 2015/4/4 22:52

偶尔在a8上拜读到陈生关于思念四望嶂的小品,且勿论那美孚美奂的文彩,只就那深具感情的思旧之情,己深深地拨动我的心弦!几十年来,在那四望嶂渡过的日日夜夜是多么的令人怀念!我虽不是矿山的职工,但与四矿与省一处曾经的点点滴滴,常常令人梦莹环绕!余今老矣!倘记得去年陈生曾建议建立四望嶂纪念碑的倡议,我想此倡必将引起几十年来在四矿工作生活过的朋友们和他们的后代心中的共呜!建议有关部门能够重视,牵头落实,到时我老头或许也能助一臂之力!祈望为在我省经济建设中立下不可磨灭功勋的四望嶂能为世人所了解,为她贡献了血与汗的先贤予慰藉!也为先贤的后代留下念想和精神寄托!

小风树 发表于 2015/4/4 23:28

好文章,好传统。

巴掌生毛 发表于 2015/4/6 00:32

是挺追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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