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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这鬼地方
自古创业起头难,事在人为不在天。
莫道乃是荒草地,三、五年间天地翻。
这是学院马皓院长写的诗,发表于墙报上。
诗是写得好,要不,四十年来,我为什么还如此印象深刻?
但是,再好的作品也不能当饭吃。不要说三、五年,一年半载也难捱!我们每月23斤米(比那时的老百姓好多了),还要扣出几斤米
养猪(人尚且难养,何猪之有)!每餐的萝卜、酸菜,越吃消化能力越强,肚子越饿!那十多万年前猿人喝过的山泉水,大概是硬水
,特别“削”,削肠刮肚的。整天劳动,大汗淋漓,山上山下,气喘吁吁。壮年人尚且难挺,我们这批少年,更何以堪?
矿冶学院要合并了!(并入广东工学院。)
预科要解散了,要送回家务农了!
满怀憧憬而来,却遣返回乡务农,这是十分丢脸的事。回家“吃老米”、“茅蹲”,可是“少年农民”了!可要步祖祖辈辈“脸朝黄
土背朝天”,“一脚牛屎一脚泥”的生涯矣!如今,可顾不得许多了。能与草棚告别,能与荒野告别,能与孤独告别,回到故乡热土
;尽管那里贫困、饥饿,但多了父母的关怀与关爱,多了亲亲戚戚的温情!
仿佛只要离开这鬼地方,家乡便是天堂!
没有牢骚,没有悲伤,没有惆怅与彷徨。我们只盼早一点回到兴宁,回到生我养我的地方——似乎死也要死在乡下!
与领导没有留恋,与老师也说不上难分难解,与台山、开平的学生,更无什么情感。如今想起来,是岁月的冷酷,环境的恶劣,际遇
的冷凉,让我们这批赤诚的少年变得淡漠——
在汽车启动的轰隆刹间,望着草棚、荒野,我心头一颤——这刻骨铭心的地方,何时再见?
别了,恶梦斑斑的马坝! (于2000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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