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的声音

蔡君平

喇QIA，黄尾底，别婆底……最近听到几个熟悉的词汇，勾起了我童年的回忆，虽然我生活在讲这种语言的地区，但好像现在的人都不这样说了，难道我们的语言真的会快速消失吗？
想想2005年以前我都基本上不怎么会说普通话，现在仍然生活在母语地区，但日常似乎经常说普通话，而讲所谓的客话也似乎是普通话的音译版，难怪人家会说客家话跟普通话很像诶。此刻我才突然醒悟，原来我们童年的声音正在极速消失中，估计再过一辈人客话其实就成了客家腔普通话，也就是普通话读歪音而已。
我跟我儿子日常交流都已经是普客穿插，估计我说“解命”“担竿”“吊解底”，他肯定不知道我说什么，要跟他说“蝌蚪”“扁担”“背心”，他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当然我不是说他不会说我们童年说的话有什么不妥，只是觉得我们所谓的客音正在消失，不什么保存措的话，这些记忆就将在我们的记忆中被抹去了。
其实我听过的地道词汇已经非常少了，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身边的外省人听我们聊天基本上不用翻译都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因为其实我们就是在说瘪脚的官话嘛，如果能加入在地的音，我想他们听我上两辈的人讲客话，估计他就需要翻译了。
真希望兴宁能有这样的民间文化保育群体，将各镇乡间的在地音收集起来，保有自身特色。

蔡君平

当然我说客语，但感觉这个词怪怪的，因为我跟我祖辈似乎生活在这个地方至少百年以上，而且周边的县似乎也没有其他语系族群，明明是主嘛，怎么会是客，应该用啀话来指称似乎比较合适。当然客家这个名称在建构族群认识中已深入人心，现在拿来用一用也无可厚非了。但还是要说明这个名称其实指客居珠三角的族群，当然这个族群也是我们这个闽粤赣山区的同个族群移居过去，结果我们因他们而得名。这个与中国被在英语称为瓷器，有异曲同工之理，当然西方人是认为中国是出产名贵瓷器的地方，而不是真的说中国是瓷器。

蔡君平

记得我第一次听说客家这个词也似乎是在听大人们揶揄河洛话时，听他们说我们说的是客话，当时以为是说我们的话是客气的话。到广州读大学的时候，才反复自称或被称为客家人，这个我倒觉得合理，到了广府地区，我自然是客，也有客居的意味，跟因之得名移居珠三角的同民系的人没什么两样。但后来我发现，珠三角周边的所谓客家人，其实他们不这样自称，更不以此自豪。当然我认识的他们都一口流利的白话，只有他们的父辈会讲跟我们不同腔的语言，当然他们的父辈也会讲白话。再后来了解了些历史，就更加明白他们为什么不以客为傲，因为客本来就是蔑称嘛，而且从中也可以感受到他们曾经被强力压迫，同治年间的土客大械斗是矛盾的大爆发。后来偶然机会我去云浮的同学家，他父母听说我来自梅州，就说你们说客家话啊，我说是，听说好像你们这里也有人说，她妈妈说我们讲的是啀话，同你们不同音，结果那天我一直用我不咸不淡的白话跟他们家交流。从那天起我对客家这个词的看法似乎有了变化，因为这个词本来人家用来指称他们的，他们都觉得很不舒服，我们这样别人没这样说我们的人，却觉得很自豪，感觉很莫名。那天起我对我们兴宁的罗香林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构建族群意识，发出弱势群体的声音无可厚非啦，但是为了构建一个中原衣冠氏族南迁的想象共同体，用这个词来自称是否合适呢。

蔡君平

坦白讲是否中原南来，存疑啦，而且经过在地上千年，中原血统的比例多少有多少又是个问题。而从我们消失的声音来看，似乎那些词都不是汉语，没错啦我现在说的话基本上是变种的普通话，但是似乎是我是丢掉了儿时的词汇的时候来的结果，料想我的先人也是如此，不断丢掉他在地的音。其实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找回那些词汇再来看看，我们到底是什么人。不过这是逆时代潮流了，我手写我口的结果是，统一的语言消灭各地的语种，但那些似乎是某种意义上的宝藏，这些工作如果我们生活在这个语境的人都不做，似乎这种语言无可避免地要消失。所谓特色，是不是用心去保育这些才能打造独一无二，努力去抄别人过时的东西，似乎永远都只能是二流，就像蹩脚的官话或蹩脚的白话，原汁原味的在地语汇的歌谣，戏曲，文章，会不会好一点。想想我们这一代在香港乐坛和粤语电影的背景中长大，他们不也是广东的其中一个语系而已，虽然他们在一个更富裕的社会，更宽容的环境，有更多的受众，有市场有资源去培养人才，让粤语雅化，看看木木夕的歌词多么的诗情画意，用粤语唱多么的好听。为什么我们不能？

蔡君平

也许有人会说，一样客地百样音，你兴宁阿哥唱的其他县的人怎么会听，这就需要一批有心人，也要有资源，其实兴宁话挺好笑的，大家竞争，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当然这个群体不大，当然也不小，两三千万人口应该有吧，虽然在消逝中，但复古音也许有意外收获，当然保持开放态度很重要，封闭让语音匮乏，我想我现在的普通话板啀话正式词汇匮乏的表现，很多东西都只能指着它不知道是什么，只能在普通话中找词汇，然后读偏一点点，代表我说的是啀话不是普话。

若思

宁卖祖宗田，不卖祖宗言。
——客家话就是母语，
     坚守客家话就是坚守客家情结，
    就是坚守故土情结，
    对后代就是坚守先辈情结……
孩子学习普通话的机会大把，家庭里一定要讲客家话啊——

kevinlee

看你口音应该是黄陂的